小哥和野猫
雨村夜班车（番外1）
张起灵躺在窗下的地板上，双眼微闭，呼吸安详沉稳，身体自然地蜷缩，阳光从打开的窗子倾泻进来，正好晒在这片地板上，他的身子也被晒得暖洋洋的。
上午阳光的温度刚刚好，敏感的皮肤仍然能感受到光线撒在身上的温暖，意识中好像在泛着微微的金色。天边飘过的几片薄薄的云彩暂时遮住太阳，那一阵微凉的变化他竟然也感觉得到，他虽然闭着眼睛，那些薄纱一样的云却清晰得好像就在眼前飘过。空气中弥散的水汽浸圌润着肌肤，偶尔有几阵微风吹进来，带走皮肤上的水汽，引起一丝惬意的微凉，经柔和的光线一晒又会回暖，冷暖交替的感觉有点奇异。
一个人放轻了脚步靠近着，动作非常轻，像是怕吵到他，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安静地坐了下来，就连衣料的摩擦声都那么轻，他知道这是吴邪。
可能是他的感官都沉浸在了阳光和空气中，也可能是被晒的太舒服，又可能是他对吴邪的气息熟悉又安心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第一时间警觉，而是在下一秒才意识到吴邪的靠近。从前的记忆中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慵懒过。
他仍然静静地躺在那，就像一直在沉睡。
清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发丝，好像一双温柔的手在他的头上抚过。
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，那确实是一双手。
吴邪没有说话，他也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动。
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抚摸着，那双手的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惊扰到他，但又充满了靠近和占有的欲圌望。
他能感觉到一张脸挡住了阳光，并慢慢地朝自己的头靠近着，直到几乎贴在自己脸颊，呼吸谨慎而轻微，还带着一丝紧张。
身旁的人就一直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凝望着他，他虽闭着眼睛，却觉得被这目光注视得有点不自在。但他仍然静静地躺着，一动不动。
就这么一直僵持着，他都被脸边轻轻呼出的气息弄得有点痒了。身边的人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，轻轻闭了一口气。
然后，在他耳边轻轻说：“小哥……”
既然吴邪都出声叫他了，他就没理由再装睡，睁开了眼睛，对上了吴邪出神的表情。他看得出来，吴邪极力镇定地掩饰着什么，并尽力恢复成往常平静的神态。
他有点不解地望着吴邪。
吴邪指了指窗户边，小声说：“看，有一只猫！”
他顺着方向一看，窗边的外沿果然站着一只黑猫。黑猫站得比较远，脚步又轻，但他早就察觉到了，只不过他不会去在意，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闯入人类地界的动物充满好奇。
原来吴邪想说的是这只猫……他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他缓缓站了起来，慢慢地靠近窗户，那黑猫有点警惕，但是并没有逃跑。
他轻轻地将黑猫抱了进来。
“它受伤了。”查看了之后，他发现黑猫的后腿上有一处很深的口子。
“怪不得它一直不肯走，原来是在求助！”吴邪感叹。
他把黑猫交给吴邪抱着，黑猫大概知道这两人是在帮自己，丝毫没有挣扎。
“我去拿纱布给它包扎。”他说着就走向二楼，他记得医药包好像放在吴邪的房间。
他边走边微微摇了一下头，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。
他在几个抽屉和柜子里翻了半天，还是没找到医药包。屋子有点乱，该收拾一下了吧，把东西规整一下，今后找起来也方便，他想着。
他翻开了床头的抽屉，发现有一瓶陌生的药水，还没有开封。仔细一看，也不是药水，而是有点像油又有点像水似的透明液体。瓶子上的名字和注释都是英文，背面却没有说明。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，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。他是懂英文的，但只限于很久从前学过的内容，一些关于药剂或者比较陌生的、新颖的词汇他并不认识。从前他压根就不会去在意这些，但不知怎么了，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个瓶子是干什么的。吴邪正在下面哄猫，一时半刻不会上来，他迅速地拿起手机，用搜索查了一下瓶子上的英文名。很快他就查到了，看到搜索结果他却呆住了一下，心跳突然快了起来。
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从心中涌圌出，他也说不清是什么，要比在窗边晒太阳感受到的复杂得多。他的大脑从空白状态到渐渐塞进平时的日常，从来没有在瞬间被这种复杂的感情充斥的这么满，仿佛一下子无法思考了。
他还是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，迅速地将那个瓶子放回原处。他想了想，又把瓶子的位置特地挪动了一下。这才继续找医药包。
他最后在墙角的衣柜下面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医药包，拿到了楼下。
“找了这么久！我就说胖子把屋子弄得太乱，早该收拾一下了。”吴邪抱怨着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。
他很娴熟地给黑猫清洗、上药、包扎伤口，黑猫一直乖乖地爬在那里。
“好了。”他将伤口包扎完，顺手摸了摸黑猫的后背，黑猫舒服地叫了一下，听得人心里软软的。
伤口被妥善处理后，黑猫马上精神了许多，噌地跳到窗台上，朝他和吴邪注视了一阵。然后，轻圌盈地跳到了外面，眨眼间就消失在草丛里。
“我去！跑这么快干嘛，我们又没打算强留它。”吴邪望着消失的黑猫，似乎对它离开的太快有点遗憾。
“回家去了吧。”他淡淡地说。
过了几天，家门口不时会出现一些老鼠和麻雀的尸体，吴邪刚看见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。
“是那只黑猫在报恩。”他道。
“虽说知恩图报让人欣慰，但咱们又不吃这个，纯粹浪费自然资源啊。”吴邪笑了笑，“小哥，你神通广大，能不能想办法和它沟通一下，让它省点力气？”
他默默地看了吴邪一眼，没搭话，只是躺在窗下继续晒太阳。
不过，现在他一想到那双抚摸圌他头发的手、沉睡中靠近的脸和谨慎屏住的呼吸，总觉得心跳得有点乱，没法安静地躺着。只晒了一会，他就爬起来整理房间，看看能不能顺便把心也弄得像从前一样平平整整。
